名单一甩出来，我手机揣兜里都觉得沉甸甸的。
福建省那份金灿灿的数学奥赛省队名单，一共19个坑，厦门两大“山头”——双十和一中，眼都不眨就分了4个。
我那帮当老师的朋友在群里一水的苦笑表情包，有个哥们儿憋不住了，打了行字：“散了吧，又是‘厦门一中’和‘厦门双十’的年底分红大会。”
这哪是分红，这简直就是世袭制。
你瞅瞅物理，省队7人，厦门全包，双十5个，一中2个，连汤都不给外人留一口。
化学更绝，又是7个，一中4个，双十3个。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学霸“扎堆”了，这分明是一条成熟得冒油的冠军流水线，把全福建省的理科尖子生都变成了自家后院的韭菜，一茬一茬地收割。
这阵仗，你说它是五大学科竞赛，不如说是厦门这两所学校的内部教学成果展。
说真的，我的眼神压根没在这些名字后面金光闪闪的“保送资格”或者“强基计划”上多做停留。
真正让我心里咯噔一下，像被针扎了似的，是物理省一等奖那张长得看不到头的名单里，夹在双十和一中两位数“战绩”中间的，那个属于“厦门科技中学”的，孤零零的“1”。
这个“1”，太扎眼了。
在这场由两大豪门俱乐部主导的“联赛”里，他就像一个没钱没背景、自己闷头在街头球场练球，最后居然混进了世界杯决赛圈的野路子选手。
我几乎能脑补出他的样子：可能没有满屋子的原版教材，可能请不起动辄四位数一小时的“名师”点拨，他手里的“屠龙刀”，全靠自己把一块废铁磨出来的。
他的胜利，比那些早已被聚光灯预定的天才们，更像一个神话，带着一股子泥汤子里打滚的狠劲。
咱们老百姓特爱聊“寒门出贵子”，但这都什么年代了？
奥赛这玩意儿，早就不再是你智商150就能单枪匹马闯天下的江湖了。
这背后是一场不折不扣的“军备竞赛”。
当大部分学校还在为怎么把学生多送几个进985、211发愁的时候，一中、双十这样的“超级航母”，已经把竞赛玩成了一套独立的生态系统。
他们从全省乃至全国“挖”最好的教练，开出的待遇比人家大学教授还高；他们从初中就开始搞“基地班”提前圈养好苗子，搞内部对抗赛的强度比省赛还大。
这跟皇马、巴萨砸钱建青训营有什么区别？
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苦哈哈地研究怎么踢进职业队，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在拉玛西亚，跟未来的梅西当队友了。
所以，这事儿你跟我谈公平？
那可真是有点天真了。
资源这东西，天生就嫌贫爱富，它只会像水一样，往最能产出“政绩”的洼地里流。
我反倒更好奇，我们如此狂热地打造这些“奥赛机器”，究竟是为了什么？
是为了多拿几块国际金牌，在新闻上多几行字？
还是为了让清华北大能更省事儿地挑走他们眼里的“优质原料”？
我一个朋友的孩子，就在其中一所学校的竞赛组。
有次吃饭，他妈妈半开玩笑半心疼地说：“这孩子两年没正经睡过一个好觉了，有时候做梦都在背公式，我看着都瘆得慌。”
科比那句“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”被无数人奉为圣经，可大家好像都忘了，每年NBA选秀，成千上万个梦想成为科比的孩子，最后连名字都没能被人念出来。
奥赛的残酷，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国赛金牌前五六十名，一步登天，清北的门为你敞开。
银牌，至少也是一张通往名校的“强基计划”VIP门票。
可这条独木桥太窄了，窄到每次只能过去那么几个人。
那剩下的大部队呢？
那些陪跑的孩子们，付出了同样的时间，牺牲了同样的少年时光，最后换来的可能只是一张省二等奖的证书，在未来高度不确定的自主招生简历上，增添一个微不足道的权重。
这笔买卖，怎么算都觉得有点亏。
说到底，这场盛大的奥赛狂欢，烟花是真亮眼，但终究是少数人的焰火。
我们为那些冲上云霄的绚烂喝彩，却很少有人会低头看看，那些引信被点燃、最后却没能升空的、散落在地上的哑炮。
他们也曾怀揣着照亮夜空的热望，不是吗？
而我们这个社会，除了为冠军献上鲜花，还能为这些同样努力过的孩子，留下点什么？
